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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金岁月

admin3年前 (2022-03-27)生活点滴1132

9月10日晚间21:46。 耳机里播放Drake的Passionfruit。

鼓点和沙哑的男声慵懒地交织着。

曾经有人告诉我,如果要去一个不熟悉的地方,偶然间邂逅一片绮丽时,耳机里可以播放一首你不太熟悉,但又很有好感的歌。这样等你离开这个地方后,耳机里播放这首歌时,往日时光就会一一重现。

几天前,我坐在疾驰的出租车上,从宜家回宿舍,网易云给我推了这首歌。

你有没有见过苏州夜雨初停的样子?

从幽暗隧道疾驰而出,宛若冲破云层般看见满城的金色碎屑。

无数的高楼被灯光从头淋到脚,在马路的积水中重叠出梦一般的景象。

路边的隔音板上,路灯的镜像飞快的穿梭追逐,抖动成一只金燕的模样。

闪电还在远处的高楼上愤怒地叫嚣着。

渣渣月拍拍我的肩膀:“瑶瑶你快看我这边!”好似......在星光的簇拥下,一路奔向繁花似锦。

这是生命中一段闪耀着光泽的,无忧无虑的岁月。

我相信经年之后,我仍然会想起这个风扑进车厢卷起长发啪啪打脸的金色夜晚。

很小的时候,母亲在新年大扫除的时候把两本泛黄的软面抄递给我,说这是她的两本日记,让我学着怎么写日记。那个时候我还很小,全然看不懂里面的内容。到了初中的时候,偶然打开其中一本,被其中的一篇文字惊艳到。

当年母亲才17岁,是个读书的好苗子。

然而,“当我看到爸爸肩上的扁担痕,就已经打算不读书了。”

19岁那年她去了深圳,一所讲究效率的服装工厂。学裁缝的她,自然做得慢(裁缝是精细活),工资总是领的比别人少。可就算是这样,将大部分工资寄回家后,她仍然要去买书。又一个大年夜,窗里盈满了万家灯火,空气里氤氲着烟火的气息,她待在冰冷的寝室里,写下了一篇回忆槐花树的文字。

这里只能稍微回忆部分:

“我回家的路上,有一排槐花树。我和表姐一同上学,我总学她,边走边用食指将槐花树一棵一棵划过。有时清晨落微雨,我们就用伞柄去勾槐花,将花瓣揪下来含在嘴里,满口清甜。那日我再回去,又将那长在低处的槐花摘下,却看见上面生了不少黑色的小虫子......不知我再回去时,槐花是否还在开!”

某个晚饭时分,我将对这篇文章的喜爱告诉母亲。母亲笑得一脸腼腆,仿佛回到了19岁那年。我问她:“妈,如果再重来,你还会选择去深圳吗?"她垂下眼帘扒了一口饭,随即认真地说:“会。“因为,人生没有如果,只有后果。

其实现在想想,无论是食指划过槐花树的日子,还是在车间挥洒汗水的日子,那都是母亲珍贵的记忆,是母亲的黄金岁月。那里充斥着平实而安宁的欣喜,缓慢而坚定的成长。岁月赋予了她沉稳,但却没交换走她的纯真。

我有喜欢观察陌生人的怪癖。我喜欢透过一个人的表情和姿态去猜测他身上的故事。

在去宜家的公交车上,人满为患。我碰巧挤在残障人士座位前 ,一个尴尬的位置,满车的大学生应该都不愿意坐。刚好上来一个白发苍苍的爷爷,他温和地询问我:“你坐吗?"我连忙摇摇头,脑后的短马尾甚至打到了脸颊,同时将手臂高高悬起来,让他坐进去。

他挤进那个橙色的座位,然后将一个搪瓷杯牢牢地护在胸前。搪瓷杯外面还包着一个画着黄色大笑脸的塑料袋。于是我这怪癖又发作,开始揣测这搪瓷杯里肯定是带给它孙子孙女的零食。毕竟裹在外面的塑料袋实在像极了某些快餐店的设计风格,而且塑料袋看起来很新,不像是用过很多次的。

车在半途爷爷似乎遇见了熟人,在车上和他搭摊(闲聊)。我的猜想得到了印证,这搪瓷杯里的东西的确是给孙女的鸡柳。因为担心塑料对人有害,才专门从家里带了搪瓷杯去。

在那一瞬间,我突然察觉到为何我的猜想如此理所当然。

初三那年,为了让我可以多睡一会儿,祖母通常都是五点多钟爬起来煮早饭,五点半把起床气满满的我拖起来,吃掉早饭上学,而不是让我骑单车。

可是五点半,那是什么概念?

人爬起来,一点食欲都没有。刚开始还能勉强吞咽几口泡饭,到后来压根什么都吃不下,小面包、蛋卷、包子、鸡蛋全都试过,可就是一口都不愿意吃,我想那时除了起床气和食欲不振的交织,还有即将面临一天扒皮挫骨的考试的恐惧。

夏天还好,到了冬天,那就是摸黑上路。电动三轮的车灯照不出两米外,有时碰上大雾和雾霾就得战战兢兢,月亮还凄冷地吊着,冬风肆意地在脸上剐蹭。

世界就是一片永夜,人们说的曙光我压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。

每天晚上睡觉时,我都希望自己能永远不要醒来。这样就不会有人会孤立我,也没有人会背叛我,更不会有人嘲笑我的愚蠢。

祖母为了让我能吃下哪怕一点东西,甚至大清早煮泡面给我吃,她希望那刺激的气味能唤起我哪怕一点食欲。

她也曾骑着车跑到大队的菜市场,将一叠一叠的袋装牛排搬回来,煎好了用保鲜袋装好,那时我就能再睡十分钟,因为路上可以坐在电动三轮后面啃。

那一年,打开我的书包总能掉出一两个塞不下的小面包。

有一次我写下的段考作文,被语文老师复印下来传遍整个年级。三班的吴老师甚至借了我的卷子实物投影,一字一句地给他们班的学生精讲。

我写的是一双耳朵。

祖母来接我放学时,总是穿着一件藏青色的棉袄。她坐在那辆总是运载野麦冬的三轮车上,双手交叠着握好放在胸前。等我一脸疲倦地走到她的面前,欲言又止地想要说些什么时,她会突然从棉袄里掏出用体温暖着的山芋,递到我的眼前。我抬起头来,能看到那苍老面颊的每一处褶皱里,掩藏不住的慈爱的光辉,也能看到那在冬风里冻红的耳廓。

上了大学之后,我和祖母相处的时间就更短了。我还记得寒假快收假时,我们全家到亲戚家玩,那天我难得地吃了几个核桃,祖母再拿给我时,我说:“不吃了,太难剥了。”隔天我要离开家时,祖母将一捧黄澄澄的核桃肉包进餐巾纸里,说:“你带着,高铁上吃。"我们家里并没有开核桃的器具,我完全无法想象她是如何剥出如此多而完整的核桃肉的。

祖母总是说:“那时候完全想不到能过上现在这样的好日子。

现今,也许就是祖母的黄金岁月了。

后记:

汪涵在《有味》里面写过:“我记得我的童年像花朵从小巷一路开放,我奔向人生的盛宴,你在油布伞下轻轻呼唤,紧紧追赶。后来,我走得太快,在雨水中,打湿了寂寞的袜子。

如果有人选择前行,那么他肯定离开了一些人,让这些人在失去他们后继续生活。而这些留下的人,在失去他们后,生活真的非常非常难。

现今,被留下的是祖母,可是以后被留下的......我不愿再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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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签: 随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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